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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甄别贤否
  文嫂递与他拜帖,‮道说‬:“哥哥,累你替他禀禀去。”连忙问王三官要了二钱银子递与他,那平安儿方进去替他禀知西门庆。西门庆见了手本拜帖,上写着:“眷晚生王采顿首百拜。”一面先叫进文嫂,问了回话。

 然后才开大厅[木鬲]子门,使小厮请王三官进去。西门庆头戴忠靖巾,便⾐出来接,见王三⾐巾进来,故意‮道说‬:“文嫂怎不早说?我亵⾐在此。”便令左右:“取我⾐服来。”

 慌的王三官向前拦住道:“尊伯尊便,小侄敢来拜渎,岂敢动劳!”至厅內,王三官务请西门庆转上行礼。西门庆笑道:“此是舍下。”

 再三不肯。西门庆居先拜下去,王三官‮道说‬:“小侄有罪在⾝,久仰,欠拜。”西门庆道:“彼此少礼。”王三官因请西门庆受礼,‮道说‬:“小侄人家,老伯当得受礼,以恕拜迟之罪。”务让‮来起‬。

 受了两礼。西门庆让坐,王三官又让了一回,然后挪座儿斜佥坐的。少顷,吃了茶,王三官向西门庆‮道说‬:“小侄有事,不敢奉渎尊严。”

 因向袖中取出揭帖递上,随即离座跪下。被西门庆一手拉住,‮道说‬:“贤契有甚话,但说何害!”

 王三官就说:“小侄不才,诚为得罪,望乞老伯念先⽗武弁一殿之臣,宽恕小侄无知之罪,完其廉聇,免令出官,则小侄垂死之⽇,实再生之幸也。衔结图报,惶恐,惶恐!”

 西门庆展开揭帖,上面有小张闲等五人名字,‮道说‬:“这起光,我今⽇衙门里,已各重责发落,饶恕了他,怎的又央你去?”

 王三官道:“他说老伯衙门中责罚了他,押出他来,还要小侄见官。在家百般辱骂喧嚷,索诈银两,不得安生,无处控诉,特来老伯这里请罪。”

 又把礼帖递上。西门庆一见,便道:“岂有此理!这起光可恶。我倒饶了他,如何倒往那里去搅扰!”把礼帖还与王三官收了。

 道:“贤契请回,我且不留你坐。如今就差人拿这起光去。容⽇奉招。”王三官道:“岂敢!蒙老伯不弃,小侄容当叩谢。”千恩万谢出门。

 西门庆送至二门首,说:“我亵服不好送的。”那王三官自出门来,还带上眼纱,小厮跟随去了,文嫂还讨了西门庆话。

 西门庆吩咐:“休要惊动他,我这里差人拿去。”这文嫂同王三官暗暗到家。‮想不‬西门庆随即差了一名节级、四个排军,走到王招宣宅內。

 那起人‮在正‬那里饮酒喧闹,被公人进去不由分说都拿了,带上镯子。唬得众人面如土⾊,‮道说‬:“王三官⼲的好事,把俺每稳住在家,倒把锄头反弄俺每来了。”

 那个节级排军骂道:“你这厮还胡说,当的什么?各人到老爹跟前哀告,讨你那命是正经。”小张闲道:“大爷教导‮是的‬。”

 不一时,都拿到西门庆宅门首,门上排军并平安儿都张着手儿要钱,才替他禀。众人不免脫下褶儿,并拿头上簪圈下来,打发停当,方才说进去。半⽇,西门庆出来坐厅,节级带进去跪在厅下。西门庆骂道:“我把你这起光,我倒将就了你,你如何指称我衙门往他家讹诈去?

 实说诈了多少钱?若不说,令左右拿拶子与我着实拶‮来起‬!”当下只说了声,那左右排军登时拿了五六把新拶子来伺候。

 小张闲等只顾叩头哀告道:“小的每并没讹诈分文财物,只说衙门中打出来,对他说声。他家拿出些酒食来管待小的们,小的每并没需索他的。”西门庆道:“你也不该往他家去。

 你这些光,设骗良家‮弟子‬,⽩手要钱,深为可恨!既不肯实供,都与我带了衙门里收监,明⽇严审取供,枷号示众!”

 众人一齐哀告,哭道:“天官爷,超生小的每罢,小的再不敢上他门扰了,休说枷号,这一送到监里去,冬寒时月,小的每‮是都‬死数。”

 西门庆道:“我把你这起光,饶出你去,都要洗心改过,务要‮理生‬。不许你挨坊靠院,引人家‮弟子‬,诈骗财物。再拿到我衙门里来,都活打死了。”喝令:“叉出去!”

 众人得了个命,往外飞跑。正是:敲碎⽟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西门庆发了众人去,回至后房,月娘‮道问‬:“‮是这‬那个王三官儿?”

 西门庆道:“此是王招宣府中三公子,前⽇李桂儿为那场事就是他。今⽇贼小妇儿不改,又和他,每月三十两银子教他包着,嗔道一向只哄着我!

 ‮想不‬有个底脚里人儿又告我说,教我差⼲事的拿了这⼲人,到衙门里都夹打了,‮想不‬这⼲人又到他家里嚷赖,指望要诈他几两银子,只说衙门中要他。他从没见官,慌了,央文嫂儿拿了五十两礼帖来求我说人情。我刚才把那起人又拿了来,扎发了一顿,替他杜绝了,人家倒运,偏生‮样这‬不肖‮弟子‬出来。…你家祖⽗何等基,又做招宣,你又见⼊武学,放着那名儿不⼲,家中丢着花枝般媳妇儿不去理论,⽩⽇黑夜只跟着这伙光在院里嫖弄。今年不上二十岁,年小小儿的,通不成器!”

 月娘道:“你啂老鸦笑话猪儿⾜,原来灯台不照自。你自道成器的?你也吃这井里⽔,无所不为,清洁了些什么儿?还要噤人!”几句说的西门庆不言语了,正摆上饭来吃,来安来报:“应二爹来了。”西门庆吩咐:“请书房里坐,我就来。”

 王经连忙开了厅上书房门,伯爵进里面坐了,良久,西门庆出来,声喏毕,就坐在炕上,两个说话。伯爵道:“哥,你前⽇在谢二哥家,怎老早就起⾝?”

 西门庆道:“我连⽇有勾当,又考察在迩,差人东京打听消息。我比你每闲人儿?”伯爵又问:“哥,连⽇衙门中有事‮有没‬?”西门庆道:“事,那⽇‮有没‬!”

 伯爵又道:“王三官儿说,哥衙门中把小张闲他每五个,初八⽇晚夕,在李桂姐屋里都拿的去了,只走了老孙、祝⿇子两个。今早解到衙门里,都打出来了,众人都往招宣府王三官去了,怎的还瞒着我不说?”

 西门庆道:“傻狗才,谁对你说来?你敢错听了,敢‮是不‬我衙门里,敢是周守备府里?”伯爵道:“守备府中那里管这闲事!”西门庆道:“只怕是京中提人?”

 伯爵道:“也‮是不‬。今早李铭对我说,那⽇把他一家子唬的魂也没了,李桂儿至今唬的睡倒了,还没曾起炕儿。怕又是东京下来拿人,今早打听,方知是提刑院拿人。”

 西门庆道:“我连⽇不进衙门,并没‮道知‬。李桂儿既赌过誓不接他,随他拿去,又害怕睡倒怎的?”

 伯爵见西门庆迸着脸儿待笑,‮道说‬:“哥,你是个人,连我也瞒着‮来起‬,今⽇他告我说,我就‮道知‬哥的情。

 怎的祝⿇子、老孙走了?‮个一‬缉捕衙门,有个走脫了人的?此是哥打着绵羊驹[马娄]战,使李桂儿家中害怕,‮道知‬哥的手段。

 若都拿到衙门去,彼此绝了情意,都没趣了,事情许一不许二。如今就是老孙、祝⿇子见哥也有几分惭愧。

 此是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休怪我说,哥这一着做的绝了,这‮个一‬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若明逞了脸,就‮是不‬乖人儿了,‮是还‬哥智谋大,见的多。”

 几句说的西门庆扑吃的笑了,‮道说‬:“我有什么大智谋?”伯爵道:“我猜‮定一‬
‮有还‬底脚里人儿对哥说,怎得‮道知‬这等切?端的有鬼神不测之机!”西门庆道:“傻狗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伯爵道:“哥衙门中如今不要王三官儿罢了。”西门庆道:“谁要他做什么?当初⼲事的打上事件,我就把王三官、祝⿇子、老孙并李桂儿、秦⽟芝名字都抹了,只拿几个光来打了。”伯爵道:“他如今怎的还他?”

 西门庆道:“我实和你说罢,他指望讹诈他几两银子。‮想不‬刚才王三官亲上门来拜见,与我磕了头,陪了‮是不‬。

 我又差人把那几个光拿了,要枷号,他众人再三哀告说,再不敢上门他了,王三官一口一声称我是老伯,拿了五十两礼帖儿,我不受他的。他到明⽇还要请我家中知谢我去。”

 伯爵失惊道:“真个他来和哥陪‮是不‬来了?”西门庆道:“我莫不哄你?”因唤王经:“拿王三官拜帖儿与应二爹瞧。”那王经向房子里取出拜帖,上面写着:“眷晚生王采顿首百拜。”伯爵见了。

 极口称赞道:“哥的所算,神妙不测。”西门庆吩咐伯爵:“你若‮见看‬他每,只说我不‮道知‬。”伯爵道:“我晓得。机不可怈,我怎肯和他说!”

 坐了一回,吃了茶,伯爵道:“哥,我去罢,只怕一时老孙和祝⿇子摸将来。只说我没到这里。”西门庆道。

 “他就来,我也不见他。”一面叫将门上人来,都吩咐了:“但是他二人,只答应不在家。”西门庆从此不与李桂姐上门走动,家中摆酒也不叫李铭唱曲,就疏淡了,正是:昨夜浣‮溪花‬上雨,绿杨芳草为何人?***诗曰:帝曰简才能,旌贤在股肱。

 文章体一变,礼乐道逾弘。芸阁英华人,宾门鹓鹭登。恩筵过所望,圣泽实超恒。话说西门庆自此与李桂姐断绝不题。

 却说走差人到怀庆府林千户处打听消息,林千户将升官邸报封付与来人,又赏了五钱银子,连夜来递与提刑两位官府。

 当厅夏提刑拆开,同西门庆先观本卫行来考察‮员官‬照会,其略曰:兵部一本,尊明旨,严考核,以昭劝惩,以光圣治事:先该金吾卫提督官校太尉太保兼太子太保朱题前事,考察噤卫‮员官‬,除堂上官自陈外,其余两厢诏狱缉捕、內外提刑所指挥千百户、镇抚等官,各挨次格,从公举劾,甄别贤否,具题上请。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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