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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打发走雯
  打发走雯雯,已到午饭时间,叔请我到后堂和老爷小姐一起用饭。席间谢贤古便问我是否家里出了什么事?我答道:“没什么事,只是学生个人的一些私事。

 学生纳淮帮关小姐和扬州沈家沈小姐为妾,两家均已答应,拟定于明天晚上在会宾楼设定亲宴,我那丫头是受两家所托,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垂首答着,眼睛斜睨一侧的谢锦婕,立即捕捉到了她听到我纳妾时身体那轻微的颤动。我心中一喜,谢家这个天之娇女,对我还是很在意的。

 “哦,那好事啊!林生你明晚就去吧,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耽误。我府里有江大人驻在附近的军士守卫,安全应该不成问题,林生你就放心吧!”

 谢贤古停筷微笑道。谢老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也出慈祥的笑意。我没敢直视谢锦婕,去探寻她目光中是否含有幽怨,但我体味到她目光里那份复杂难名。***

 我微笑道:“多谢谢师恩准,不过学生明晚只须离开府里两个时辰就够了。官府尚未搜寻到逃逸的那位薛教主,谢师府里的安全实是一刻也松懈不得。

 学生在扬州并无亲戚,除叶先生外,谢师你可算学生在扬州唯一的长辈,不知谢师你明晚能否到会宾楼出席学生的定亲宴?”我是一时心动邀请他明晚参加我的定亲宴。只是礼貌的一说,以谢贤古的身份应该不会真的出席的。

 果然,他默思一下,看一眼谢夫人叹口气道:“我们还是不去吧,关沈两家皆江湖中人,定有很多江湖人士参加,你这定亲宴必会十分红火热闹。

 若老夫病怏怏的坐在那儿,岂不让大家拘束?而且老夫家里刚办过丧事,身上晦气未去,也实不宜参加你这喜宴。”以谢贤古江南大儒的身份坐在那儿,确会使那些江湖草莽感到压抑和拘束,这点我倒没想到。

 不过谢贤古拒绝出席也在意料之中,是以我并未感到失望。只是谦声道:“如此学生就不劳烦谢师了。”

 谢贤古却又道:“林生你即尊称我一声谢师,你这定亲宴我虽不能出席,但到时定会为你准备一份薄礼,着人代老夫给你送去。”

 我不由受宠若惊,忙道:“谢师怎与学生如此客气?学生拜在谢座下,尚未曾给谢师奉上拜师之礼,安敢再让谢师为学生破费?礼品之事还望谢师莫要再提,折煞学生了。”

 谢贤古笑道:“林生你那儿的话?我让你入我门下,是看中你的才气,岂是为要你的拜师之礼?能有你这样的学生,乃老夫的幸事,如今你要定亲,为师于情于礼都应有所表示。

 再说林生你过来做护院,又陪我弹琴聊天,为老夫解闷,这些老夫可都当是拜师之礼收下了,将来不会再给你开工钱的。”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谢老夫人和谢锦婕也面微笑。我不想谢贤古竟也能说出如此风趣的语言,笑道:“这些是学生份内事,不值甚的。”

 未再提什么礼品之事。谢贤古夫妇这个中午比昨晚和今天早上明显吃得下东西了,我知道这是我上午用琴声对二人开解的功劳。

 午饭后谢贤古要午休,我自回客房。不久谢锦婕的贴身丫头阿碧过来,给我送来两本书,说是老爷让送来给我看的。

 我心道这谢贤古虽身份高贵,名望甚隆,却是颇能体谅人心。他想是怕我一人无聊才着人送书给我读,不由心下感激,忙谢过收下。

 送走阿碧,我斜依上翻阅那两本书,一本是唐高宗时由时任国子监祭酒的孔颖达组织了马嘉运,赵干叶,朱子奢等一批鸿儒学者奉御令钦编的《五经正义》,一本是当今大周则天女皇钦编的《臣轨》。

 科举考试中无论是考明经科,还是考进士科,这两本书都是必考的内容。早在星星谷时,叶先生就给我找了这两本书,让我详细研读了。谢贤古也知道我对这两本科考用书已经十分,怎么又送来让我读呢?

 翻了一会儿,立即体会到他的用意,他让人送来的这《五经正义》和《臣轨》,正文虽与我以前读过的只字不差,但行间页边却注他的读书心得,可以说是谢贤古儒学思想的华。

 我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端正姿势认真读了起来。真不愧享誉宇内的鸿儒大家,那些批注里处处闪耀着他智慧的光芒,我原来自认为已经把这两本书研习透,现在看谢师的批注,心道自己以前真是井蛙观天了。

 那《臣轨》倒没什么,只是当今那位则天女皇编定的人臣之道,用来指导朝廷内外的大小官员如何行人臣之事,尽忠事君,尽心为民。谢贤古的批注不多,却是十分当的指出整本《臣轨》的根本用意在于指导人臣忠心事君,做君王的奴才。

 同时也隐晦的指出了其中要臣子耿直爱民的虚伪。合上《臣轨》,我心中暗道我这位谢师对当今则天女皇不怎么满意啊!怪不得他身具经国纬世之才,却自甘隐于市间授课教书,而拒绝入朝出仕。

 至于那本《五经正义》,谢贤古在此书上的批注很多,密密麻麻的,所有的空隙基本上全被他写了,让我读得颇为吃力,却还是仔细的读了下去,因为谢贤古学术思想的华基本上全在这儿了。

 读得一会儿便发现我这位谢师对这本书并不满意。这种不是从他批注的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而对书中的见解他批驳的倒并不很烈,很多地方还表现出由衷的赞赏。

 他的不倒象是针对这本书的存在似的,让我不由有些奇怪。要知这《五经正义》是对《周易》《尚书》《诗》《礼记》《秋》这五本儒家经典的注释汇编。

 儒家始祖孔老夫子一生述而作,把毕生精力都贡献给了对这几部古籍的整理上。夫子的儒家思想,从为人到从政,从理论到实践,俱包含于这几部经典中。

 然而秦始皇焚书坑儒,使儒学的发展出现了一个断层,后世学者对夫子编定的这几本经典中的含意开始有不同的理解,于是各持已见,互不相让,遂成不同的儒家学派。

 贞观时太宗有感于儒家学派之繁杂,且各派间为一些细枝末节斤斤计较,互争长短,却又皆不关宏旨,反而使天下士子莫知所从,而且众派纷立也与大唐之一统不合,不利统治,遂一统儒术。

 此项伟业直到高宗永徽时,这本御令钦定的《五经正义》问世,才算完成,自此儒学完成了自己的大一统。

 所谓《五经正义》出而九说自隐,这本《五经正义》的面世在千年儒学思上的地位足可与汉武帝那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诏令相妣美。

 不知身为一代大儒的谢贤古为何在其批注的字里行间会出对这部享誉天下的儒家集大成之作不同,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下他,也许他有些我想不到的独到见解。

 一页页翻看下去,身心沉浸于谢贤古那些独到而当的批注间,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敲门声响,把我的心神从书卷中拉了回来。叔推门进来,说谢贤古午睡醒了,邀我书房会见。

 看这么会儿书,我心中正好有不少学术上的问题要请教谢贤古,便合上书随他向后面走去。谢贤古正一人呆在书房,书案上摊有一书,我扫上一眼,认出是老子的《道德经》。

 他看我进来合上书,招呼我在一边坐下,微笑道:“老夫午睡醒来本想读会儿书,又觉百无聊赖,便找林生你过来陪我聊会儿天,你不会嫌我这老头子烦人吧?”

 我忙谦声道:“那里?学生正有问题向谢量讨教呢。”“哦?我着人送去的那两本书你已经看了,有什么心得和我说说?”

 谢贤古整下衣襟,坐正身子,隔案向我问道。我也正襟危坐,这种师生间的学术讨论,局外人看是一种高雅与神秘,于读书人自己而言,是彼此思想的交流,是很神圣的事,容不得儿戏姿态。

 “谢师的批注学生读了,非常到恰当,很多地方让学生茅顿开,只是还有些地方无法领会谢师本意,请谢师指教。”

 我开始和他就《五经正义》中的一些问题讨论起来,主要就是我刚才读他批注时不能理解或意见与他相左的地方,谢贤古颇有兴致的对我的问题一一耐心做答。

 末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学生读谢师的批注,觉得谢师你对这本大家都颇为称道的《五经正义》似乎有些看法?”

 谢贤古看着我面微笑“你读出来了?无庸讳言,老夫不认为这本《五经正义》的出现对儒学的发展是件好事。”

 他稍顿一下,以缅怀的语气感叹道:“那些批注我做了好多年了。这些年凡我钟意的门生都有机会读到,二十几年了,林生你是第二个从中读出我不情绪的人。”

 “第二个?”我一愣,倒不是为我这第二不是第一而不,只是奇怪我正问他问题,他突然就缅怀起往事来了。谢贤古看到我的表情微笑道:“第一个读出来,并向我提出和你刚才一样问题那个人应算是你大师兄,他是岂今为止老夫最得意的弟子。

 姓姚,名崇,字元之,你可能听说过他,五年前已经以夏官侍郎的身份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入政事堂拜相了,前不久又加封为相王府司马。你科举应试时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姚崇啊!我倒一口凉气。此君文武兼备,先是以科举入仕,接着却又投身军旅,担任了一系列军职,后在契丹入寇时,其军事行动受到当时尚是武后的则天女皇赏识,官拜兵部侍郎。

 二十年前,唐高宗驾崩后,武后专权,废去中宗李显,贬其为庐陵王。改立睿宗李旦为傀儡皇帝,是年为光宅元年,武后借慧星出现对朝廷朝廷改制,将原来的中央机要之司中书省和门下省分别改为凤阁和鸾台,尚书省改为文昌台,其下所辖之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仿古《周礼》分别改为天官,地官,官,夏官,秋官,冬官。

 此番改制,武后是为亲信和武氏子弟到朝廷重要部位,为周改唐命做准备。许多大唐名臣纷纷落马垮台。然而姚崇以唐室旧臣身份据兵部要职,硬使武后怜其才而不舍替换。

 让其兵部侍郎改称夏官侍郎后仍据原职。后历经周兴来俊臣等酷吏的恐怖政治及诸武氏子弟权,此君一直隐忍其才,竟也安然度过。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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