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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许尚书将东西呈上去, 大臣们皆探长了脖子, 可惜也只能是看到折子的封皮。

 龙椅上,舜帝黑着脸将内容细细读了又读, 突然就将折子摔到了地上。

 “大胆!放肆!”

 龙颜震怒, 大臣们都跪了下去,心中更是好奇那密折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舜帝神色极冷,落在那些匍匐在地面上的身影上,众人仿佛都像是突然被冰雪砸到身上,脊背生寒。

 整个大殿都变得极安静, 舜帝冷着脸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

 这一开口,又是叫众臣惊慌不已。

 “——枢密使,将大皇子押下去!”舜帝丢下一句话, 拂袖而去。

 赵文弘还未回过神来,已听温从言说了声‘得罪’直接就将他反手扣住。

 皇帝让押下去, 没有表明暂押哪处, 那就是直接丢到大牢。

 温从言在大臣们惊恐的目光中将人带走, 赵文弘在踏出大殿的时候被阳光一刺眼, 才恍然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他惊疑不定, 却还保持着冷静,抿着看了眼温从言, 淡声道:“温大人,事情还未有定论。”

 他堂堂皇家嫡长,被人如此制着, 不论真犯事与否,他都不允许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一丝。

 温从言闻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却是松开了手。赵文弘理理袖袍,“谢温大人高抬贵手,本殿记下这情了。”

 说罢,那位当了三十年皇子的男子优雅从容跟在他身后。

 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叫温从言又看了他两眼,黑幽的瞳孔中闪过别样情绪。

 人人都道大皇子懦弱无能,他看未必。

 赵文弘被押了下去,舜帝也气得直接走了人,众人看着地上那封密折,勉力下好奇心都纷纷退出大殿。

 几名早已站了大皇子一派的官员着心中的恐慌,混在人群中相视一眼,谨慎小心地不敢说一字,各归各位。

 赵文钧也是好大会才缓过神来,看着已空了大半的议朝之地,他视线落在地上那封折子上,看了几眼最后负手在背,脚步匆忙离开。一路往宫外去的时候,他整个心都是雀跃的。

 他的兄长看来是犯了大事,不管是什么,能让他父皇直接关押起来,怕是要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这是谁动的手,老三?老五?

 赵文钧心中不断猜测着,回到府里当即让人暗中去打听前些日子被劫了官粮的事。

 不管是谁做的,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提防自己也被暗算!

 大皇子被不留情面收监,朝野震惊,皇后那很快也收到了消息,让人去找自己父亲打探消息。

 不想那人还未传出消息,就被舜帝的人截下了,当场仗杀。

 皇后闻言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又是过了一时辰,传来皇后兄长大理寺卿李博也被关押起来,皇后父亲跪在太极殿外。

 舜帝一出手就是关了儿子和舅兄,并且不见国丈,此事影响甚大,不但是站大皇子一派的大臣心焦,连同二皇子一派都开始着急起来。

 李家可是大儒之家,如今皇帝连身为国子监祭酒的丈人都不见,显然是怒极了。谁不知道李家学生天下,朝中许多官员都是国子监出身的。一时间,李家失宠帝恩的事情就开始先传扬了出来,比大皇子因一道密折被关的事传扬得更快。

 宋钊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笑笑,将手中的字条丢到火盆里。

 赵暮染倚在他身边,抬头去看郎君。

 被火光噬的字条飘起小缕青烟,郎君那好看的凤眼中一片冷酷之

 “你设的计?”她看到了字条,虽不太清楚经过,但笃定与他不开关系。

 宋钊低头亲亲她眼角,语气淡淡:“这才刚开始,说过先给你讨回点利息的。”

 赵暮染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想起山林间那惊天动天的一幕,对他的谋略自是十分有信心,“是从李家开始吗?”

 李家在本朝,说是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也不为过。多少文人都是与李家有着关系,想要两个皇子失势,就得先推平了他们身后的靠山。当年她外祖家出事,那些与李家有着关系的文官没少在中间作妖。

 宋钊朝她笑,“对。”

 赵暮染双眼都亮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只是讨回一点利息!

 当夜,宋钊就接到了舜帝的传召,温从言就站在王府门口等他,见到那神色清冷的郎君慢步过来时,他展了笑意。抬手拍了拍郎君肩膀:“前些日子还想着陛下责备你,也不知要生多久的气,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宋钊站在灯笼之下,摸了摸袖子上边的刺绣,清冷面容不显任何情绪:“劳温大人挂心了。”

 温从言早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又是重重拍他肩膀一下,笑着让他上马车。

 温从言是舜帝的近臣,绝对的心腹,如今对待宋钊这种亲近,就代表着舜帝的意思。宋钊不客气登上马车,当帘下时,他眼中的讥讽笑意如同星光一般泻。

 他说过的,舜帝会请着他回朝的。

 宋钊大晚上的被召走,赵暮染懒懒趴在榻上,翻了几页兵书,觉得越发无趣,便想今得到的另一个消息。

 夏国居然真的和他们打了起来。

 虽然打的是渭州,但是此事她总感觉蹊跷。

 别人不知道,但夏国攻打庆州之事她是清楚的,那不过是宋钊联合着杨家余下的家将演的一场戏,如今夏国攻打渭州,宋钊显然也是诧异的。

 难道夏国就真的是趁着,要再卷土重来,与他们一战到底?!

 那这样,他们安王府现在搞内,对局势就有极大的影响。

 赵暮染想着,翻了个身。

 如今薛冲已被她父亲控着,有她父亲在,渭州应该不能被攻破。

 但还是有些担忧。

 她总感不对劲,可是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因为战争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预估的。

 夏国那怂蛋国主,又是皮了。

 想来想去,她只能骂了夏国几句,又烦闷自己被困在都城,一点忙也帮不上。

 皇太后那处还没有困,她也一点东西也回想不起来。

 赵暮染叹了口气,睡不着,索就拿了喊来蔚明与戚远,三人在庭院里比试了起来。护国公府的侍卫见这么有精神的小娘子,默默为自家郎君心疼,看来郎君还是不够努力啊,不然郡主哪还要用练武来发精力。

 ***

 深宫中,宋钊走着熟悉的中路,一路往灯火通明的太极殿去。

 他在见到舜帝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他比前几看起来憔悴且焦躁得多。

 御案后的皇帝双目布血丝,桌面都被折子与信笺遮盖着。

 宋钊快速扫了眼,端着恭敬的态度朝他行礼。皇帝这是查了半,没有什么头绪才将他喊来了,想着,他心中冷笑一声。

 舜帝看到他,二话不说,将德信从大殿拾的密折丢给他看。

 宋钊比任何人都知道里面的内容,但还是一字一字,细细读着,神色也渐渐有所变化。舜帝看到他面上显出吃惊,说道:“官舱被劫,那些人有着前阵子洪灾流离失所的百姓,落草为寇,其中最叫朕痛心的是居然与当地官员有所勾结。自导自演了劫粮一事,准备再转手,卖与高价,再重收入舱。”

 “这些人被抓了几个,招了一些话,直指是大皇子授意。你怎么看。”

 舜帝说了一大通,终于说出主要问题。宋钊将脸上的一切情绪又敛起,合了折子道:“臣以为是有人利用大皇子的声名来作的事,又或者是污蔑。”

 舜帝听到他这样说,笑了一声,声音极冷:“你倒是相信大皇子。”

 “陛下能这样问臣,其实已心似明镜。”

 舜帝又是笑一声,“好个心似明镜,确实这里面疑点重重,何况朕几前才说了要立太子,现在就闹了这么一出皇子勾结官府与寇。但朕让温卿查了,发现事情又并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陛下关了大理寺李大人?这事还真与李家有关系?”宋钊语气不掩饰惊讶。

 “你消息倒也灵通。”

 “臣想不知道也难,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连安王府的侍女都听说了。”

 “枢密使查到了李家曾暗派人到这几处,而那些官员皆是李祭酒的子弟,就在我关了大理寺卿后两个时辰后,被押送回都城的官员无声无息就死在路上。没有人拦截,押送的人也没躲过去,死得极奇怪。”

 宋钊闻言道:“陛下是想让臣去查明死因?”

 “以你之能,朕相信会水落石出。”舜帝布血丝的双眸微眯,烛火下,将他眸光显得更是锐利。

 宋钊思索了会,才双手抱拳作揖:“臣竭尽所能。”

 舜帝让他即刻就出发,如今那些人离都城的距离,快马也不过一个时辰了。

 枢密使与宋钊一同离开,都赶往现场,在上马前,枢密使听到宋钊轻轻咳了两声。就问道:“宋大人身体可无碍?”

 毕竟前几天才说他被文颐郡主打吐血。

 宋钊淡淡说了声无碍,翻身上马,温从言挑了挑眉,不再发一言跟上。

 其实他们去这一躺,查不查得清死因是次要的,舜帝不过是又想借着宋钊的嘴,来整治李家。

 出了这样的事,大皇子被陷害的面大,从他查的证据来看,也是以大皇子毫无关系。不过李家倒是真有那么点问题,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舜帝察觉李家比两位儿子的威胁更大。

 不管这一趟查不查得到李家有问题,李家都要被重创。

 皇后的父亲与兄长,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他们引起了皇帝最深的忌惮。

 宋钊离开都城办差,赵暮染很快也收到邱志秘密送来的消息,她吩咐邱志一定要暗中护好人,然后想要怎么打发这几天的时间。

 夫君不在家,日子要多无聊啊。

 大皇子被关押,最着急的除了皇后外,还有大皇子妃。

 她几乎是彻夜未眠,就坐在纱幔后听着大皇子一众谋士商讨对策。

 她当尝试过进宫,但是皇后根本不见她,她多方探听才知道皇后其实被舜帝软起来了。李国丈跪到晕厥也未得帝召,而是直接被抬回李府,也被责闭门思过,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大皇子就陷入了绝境一般。

 她如何能不心焦。

 只是谋士讨论来讨论去,一夜也没有想出个什么办法来。

 宋大郎也在席上,但他一直没有说话,众位谋士都是跟随大皇子许久,其中不少地位却都比不上他的地位。众人商讨不出个所以来然,对他早有妒忌之心的,将火就引到了他身上。

 穿着藏蓝衣衫的中年者,直点了他名道:“子尘先生整夜未语,不知是想出了什么高见。”

 他的话,让在座众人都纷纷看去。

 宋大郎在这些人中,年纪最轻,却让他们跟着大皇子喊一声先生,这些都性格高傲的谋士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觉得不过一个嘴上无的小子,就是会些异术,也不见得能成大事。

 宋大郎被点名,半晌才睁了眼,神色极傲慢。这些人看他不顺眼,他哪里又不知道,他不过是不屑与之计较。不过都是倚老卖老的自负之人。

 他这样的神色,让众人脸色更不好,然而宋大郎根本不看他们,而是看向纱帐后端坐的妇人。

 “若按我之言,殿下只有明哲保身,大义灭亲才能安然,免了这灾难。”

 “小子狂妄!”

 在场当即有人气得脸红脖子,站起来斥骂。

 大义灭亲,李家可是大皇子的依仗,李家倒了,皇后在后宫的地位也不稳,那大皇子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是我狂妄还是你们愚蠢?!”宋大郎毫不客气顶了回去,“自古以来,帝王最怕功高盖主,难道只有武将才会功高盖主?!李家门生天下,这就是帝王大忌,如今陛下要动李家,谁也护不住。李家既然是必遭一难,殿下若是不站出来与陛下同一阵线,只怕也会一同牵连进去。即便殿下是被人污蔑!”

 宋大郎的话落,众谋士脸上都是惊恐,那站起来指责他的人也脸色惨白跌坐在位置上。

 “这便是我的建议,到底如何,还请皇妃决断。半,再晚半,谁都无力回天。”

 他知道这是宋钊出手了,但他没想到,宋钊居然会先对着大皇子下手。他以为以宋钊与文颐郡主的感情,会先整治和文颐郡主有仇的二皇子,难道二皇子真是跟安王一伙达成了什么协议?

 宋大郎被突来的事情闹得也是头疼,实在太过让人措手不及,而且他有些猜不透宋钊的用意。

 大皇妃听到他的提议,久久不言。

 她也十分之犹豫,但不管如何,李家倒不倒与她直接关系不算最大,最重要的还是大皇子。大皇子若是不出来,那她这个依附着他生存的子,就会四面楚歌,不但是她,恐怕还有她的族人。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皇子妃想到种种,最后咬牙,“我会让我娘家尽最大努力,将先生的话递给殿下!如今是殿下的危急时刻,不管如何,我先在此谢过各位对殿下的不离不弃。”

 大皇子妃将姿态放到最低。

 尽力安抚这些人,留住他们的心,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众谋士纷纷也表达对大皇子的忠诚,商议了整宿的众人终于散去,各自回房养精神。

 宋大郎想了想,却是暗中离了府,往他许久未踏足的地方去。

 安王府,睡一觉的赵暮染无事可做,抱着红缨直接出了门,冲着兵马司去了。

 如今舜帝正不,她就让他更不!

 限制她不能出都城她就得乖乖听话了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也该给她父王试试都城的兵力了。

 女郎骑着马,衣袂飘扬,到了南城兵马司门口,跳下马直接将红缨往地上一杵,高声喊道:“姑我来寻仇了!”

 守在司门口的侍卫:“?”

 哪里来的疯娘子?

 一刻钟后,兵马司衙门的侍卫都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想,这真是姑

 半个时辰后,心情极差的舜帝见到半边脸都肿起来的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跪地哭道:“陛下,不好了,文颐郡主把南城兵马司衙门都要掀了,现在去了北城。”

 作者有话要说: 染染:破风在手,横扫都城。

 安王府侍卫:我们殿下的目标是,搞事,搞事,搞事!

 舜帝:…。

 都城各衙门抱头发抖:我们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姑

 安王:不愧是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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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二更,爱你们,么么哒~~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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