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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岳父见婿
  郡主带了个郎君到军营治伤,饶是纪律森然的庆州军也抵不过稀奇,风声很快就传遍整个营。

 谁人不知那鬼见愁郡主生人勿近,军中一开始不是没人起过花花肠子,想攀上安王府这亮瞎眼的参天金树,自此一跃而就,享一世尊荣。可结果,凡是主动靠近赵暮染的,不是被她揍得跪地喊姑,就是被她一杆红缨戳烂股。

 这些还都是她十二岁时的事。

 那个年纪,别家娘子都天真烂漫,她却跟在安王身后挥着练儿郎们,彪悍得一众将士觉得她才是真汉子!

 自此,军中众人慢慢都歇了心思。毕竟谁也不想娶个娘子回家,夜里却还像在校场上一样被喊着口号练,还是被着练那种。如今她带了个郎君回来,众人如何能不沸腾,心中皆如是想——

 那位郎君定是长得威风八面,那位郎君定是强壮如虎,那位郎君定是气势滔天。

 不然如何能撼动他们郡主殿下的芳心。

 然…“艹,这白斩哪里来的。”

 “他…他他…靠在殿下肩头?”

 “喝个水还要人喂?”

 “那细胳膊细腿,经得住殿下一下吗?老子抬手一戳,估计他就得散了。”

 一众闻声暗潜在赵暮染帐营周边的将士们炸了。

 他们听说郡主带着郎君在帐外晒太阳,纷纷使出十八般武艺前来暗探,要一窥郎君真容。但那赤膊披着袍子,出纱布都裹不住白皙肌肤的郎君,叫他们下巴都要惊掉了。

 下,少女与郎君相依相靠。

 赵暮染在喜滋滋喂了郎君一杯水后,眯着眼笑:“还要不要喝,军医说你闷在帐中不好,但我瞧这会太阳也老高了,再晒也不好。”郎君肤白貌俏,晒黑了就跟军中那堆碳一样,多不好看。

 宋钊闻言默默任她扶起来,动一动,肚子的茶水就在漾。

 被喂得有些多了。

 两人进了帐,为遵医嘱,赵暮染还特意将帐帘大开,就怕空气憋闷。

 但帐内架有绘月山河的屏风,两人身影被挡个严严实实,偷窥的众人除了那恢弘的山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们托了托下巴,在凌乱的思绪中稍稍清明。

 敢情郡主殿下喜欢的是这种弱体态的儿郎?!

 什么审美。

 “——吾儿品味独特。”

 众将士身后传出回味的幽幽一声,吓得脊背发凉,刷刷转身,就见着不知什么时候前来的安王摸着下巴啧啧有声。

 “见过殿下!”众人单膝跪下行礼,额间滴汗。

 他们刚才说的话没有被听见吧。

 安王摆了摆手,乐呵呵的:“不用多礼,我女婿帅不帅?”

 众人:…

 “帅!”硬生生憋了个字出来。

 “本王亦觉得帅!就是太白了,应该多晒晒。”

 众人:…

 您觉得好就好。

 安王说完又咧嘴一乐,大手一挥,点了在场的三位副将到主帐去。

 主帐正中央是一八尺长的沙盘,囊括庆州周边本国三州及夏国边界重城,山麓河川无一不精细。

 安王绕过沙盘,到桌案后坐下,慢腾腾抿了口小兵送上的茶水,说:“你们也看到了,郡主好事将近,你们是不是也该剿个匪什么的,整点喜庆事来个双喜临门?”

 剿匪。

 副将们望着气宇轩昂的安王一言难尽。

 “殿下,庆州地界多少年都没有这些了。”原来有的,都被他们抓了当苦丁,正在军营劳役呢。

 安王笑容当即一敛,气势慑人,“前儿那批串入境的鼠儿是什么?难道就是来给百姓翻地,准备夏收秋耕的?”

 副将心头皆‘咯噔’一下。

 资历最老的闵槐思索着朝他拱手,缓声回道:“殿下,是有传那批贼匪的风声,可那也是百姓们口口相传。殿下也知我等出兵搜寻过,连地都找了,根本就没有那众的身影。殿下…这样的事,我们先前也是有遇到过的。”

 说白了就是有人故意放了风声,试图祸人心。

 安王睨了他一眼,“百姓说有,那就有。庆州周遭山头找了,不见人,在我们这儿犯了事,躲到隔壁去也正常的。你们辛苦一下,爬多一座山,揪来依法处置了,也不多费事是不是。”

 隔壁…隔壁山头就是渭州地界了。

 众副将头疼,他们殿下又要耍无赖,要占山为界。

 安王不管众副将脸上那你就是要搞事的表情,眸子渐冷:“吾儿好事将近,哪能让一众鼠辈坏了喜庆的气氛。给老子揪出来,狠狠地练,让他们也添点红,沾沾喜。”

 众副将心下凛然,知那鼠辈骂的都是哪些人,神色一正大声领令。

 他们洒着热血,拼着性命镇守边防,不惧马革裹尸,还得受那群只知享福还眼红的懦夫下三滥手段。

 ——就该打他们个小鳖孙。

 要他们一座山头怎么了!

 全当给郡主殿下添妆!

 众副将神色凶狠地出了帐营,一嗓子将军营的士兵都吼去了校场,热火朝天整军,说干就干。

 众人离开,安王靠在椅中,两条腿架到桌案上,闭眼哼小调儿。仿佛刚才只是和属下们唠唠家常,完全没要到人领地打家劫舍的事,悠闲极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有侍从身汗水前来求见,抱拳禀道:“殿下,寻着了,但是郡主的人早在边上,正拾掇着郎君的东西装箱。说郡主吩咐,不是郎君本人,谁也不能碰。”侍从说着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怂样,“您知道的,郡主的人都跟只敖似的,靠近点都要咬人,属下…”

 侍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上:“属下无能,只能取了这么一封信。”

 安王习以为常,他女儿的人确实又护主又凶得跟狼崽子似的。他接过信,封口有拆过的痕迹,封上书有‘吾儿君毅亲启’字样。

 家书。

 安王眸光一闪,“你小子倒是眼尖。”取出信笺,信中寥寥数句不过几息便读完,随后将信搁在桌案上,手指轻轻叩了叩。

 侍从见他读完信,趁空又禀:“一主一仆行迹暂知由渭州向东转道到应州,进城前曾在一农家借宿。那农家人还打趣郎君有胆,西边曾闹匪,他竟是就那么过来。”

 轻叩手指的安王动作一顿,视线落到信封上的京兆府三字,北上后转东,跑得远…

 京兆府。安王心里将这三字嚼了几遍,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先是一暗,不经意间出哀,旋即却又是变得锐利无比。

 “有别的消息再送来吧,郡主那处也别招她了,省得闹脾气。”他女儿自有她处事的一套方法。

 侍从闻言应是,行礼告退。

 安王这才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负手走到沙盘边。山脉连绵,龙盘虎踞,四之固,他视线穿梭在庆州临近几个城池,良久才移开视线,一拢袖袍大步出了帐。

 ——先会会女婿去。

 赵暮染帐中,宋钊被人当娇花,只许他安置在榻上。他知拗不过,就趴着闭目养神。坐在边上的少女正听着汇报。

 “王爷命闵副将等带兵剿匪。”戚远边说视线边游移在郎君脸上,在他清俊的眉宇间多停留了几分。

 “那些动静是在校场点兵,怕是这一两就要出发。”

 “剿匪?”赵暮染眉头拧起,不动声往戚远视线落点挪过去身子。

 被挡了视线的戚远:…

 少女这才继续说:“不是还未寻到下落?怎么就这要出发了。”

 “属下不知内情,只知王爷方才到军中,刚刚吩咐的。”戚远看脚尖,不想直视小心眼的主子。

 赵暮染就兴致缺缺,挥手让他下去。戚远刚走出帐营,在外边站得腿都僵了的车夫凑上前,“这位大人,你可问了殿下,我家郎君如何了?”他刚才好不容易看到自家郎君,但却被挡着不让上前。

 戚远抬头扫他一眼,神色冷漠:“集万般宠爱。”连给人看一下都舍不得。

 车夫一懵:啥??

 他还想再问,可人戚远不甩他了,又木头一样站在门口。远处传来王爷驾临的高唱,吓得他跟着众人都跪了下去。

 安王笑眯眯地走进帐,明处不见人,就径直转到了屏风后,正好瞧见女儿双手按在郎君肩膀上的一幕。

 想起身驾的宋钊被她按得‘咚’一声,下巴磕榻上了。

 安王听着都替他口冷气,啧啧,真疼…

 “父王不会在意这些的,你这不是身上有伤嘛。”赵暮染柔声说着,一双杏眸却大睁盯着安王看。

 眸光潋滟,寒光四

 安王觉得小心肝就被人揪了下。

 这就是所谓的女大不中留吗,不过才一个时辰,她女儿就转头护着别的男人了。安王好生受伤,瞥了眼还挣扎的宋钊,笑笑:“不必拘礼,本王就是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说着已踱步到榻边。

 宋钊还是在赵暮染怪责的眼神中坐了起来,要下见礼,安王手一伸,掐着他肩膀微微用力。

 将人又按趴在上了。

 ‘咚’的一声,这回轮到宋钊手肘撞了一下。

 宋钊:…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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