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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月投影下, 园子里有的地方黑蜮蜮的,有的地方却像铺了一层霜似的, 季泠尽量地看向那霜白之地, 每个人都是向往光明的。她努力地告诉自己, 现在的日子可比梦里头的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了呢, 人呐, 最忌讳的就是贪心, 那样老天爷会把一切都收回去的。

 楚宿站在屋檐下, 抬头遥望着听雨亭,那里有个人影, 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梦里的季泠以为楚宿从不曾在意过她,可却不知道楚宿曾经在同样的月下抬头看过她。只是男人无情的时候,是真的狠心,看见了也只做没看见。

 不过这一次楚宿出现在了听雨亭下, 他开始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若是现实, 那么他则绝不该踏足听雨亭。

 可楚宿还是走了上去。

 “二叔。”季泠有些惊讶地站起身,她并不知道楚宿回了府。

 楚宿站在亭外, 艰难地回了声,“大嫂。”

 季泠心里有些着急,不明白楚宿为何会上来。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便是两人什么都没有, 也容易被人说闲话。

 不过季泠表面上还是很镇定, “有些热,睡不着出来走走, 这里坐着却还凉快。不过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季泠自顾自地说完这一番话就想往外走。

 但小路狭窄,只容一人过,须得楚宿侧身,她才走得出去。

 楚宿往旁边让了让,季泠心下松了口气,与楚宿擦肩而过时,却再次听他低声道:“对不住。”

 季泠停下脚步回望向楚宿,“二叔,为何总对我说对不住?”她也不是没有好奇心的。

 借着月光,季泠看到了楚宿眼底的沉痛、怜惜,心里一惊,不明白楚宿这是怎么了,可那眼神看得她没来由地想躲开。

 “阿泠。”楚寔的声音在寂寂的晚风里传过来,让季泠吓得一个后退,险些从山路上栽了下去,亏得楚宿拉得快。

 季泠还没站稳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了楚宿,然后匆匆地转过身。

 楚寔站在山下小路的起点处等着她,“慢点儿,慢点儿,仔细崴着了。”

 季泠却依旧快步地走了下去,然后掩饰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有些热我出来走走,没想到二叔也恰好往这边来。”季泠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可她的声音就是有些发颤。

 “嗯。”楚寔柔声道:“现在凉快下了么?”

 季泠点点头。

 楚寔这才抬头看向楚宿,扬声道:“不早了,阿宿,你也早些回去安置吧,二弟妹肯定在等你。”

 季泠跟着楚寔回了屋子,她虽然木讷,但感觉却十分敏锐,楚寔的不悦早就藏在了他的步伐里,所以季泠不敢说话,今天她实在是做错了太多事儿了。

 楚寔坐在窗前榻上,果然是一副要一桩一桩理清楚的架势,季泠只能站在边上,他不发话,她连坐都不敢坐。

 “怎么了?心虚得一副我要吃掉你的模样。”楚寔问。

 季泠怯怯地看着楚寔,再次解释道:“我真的是无意间碰到二叔的。”楚寔最后那句话,季泠也听明白了,那里面有明明白白的警告。否则楚寔是不会提季乐的,他明知道楚宿和季乐关系不睦。

 楚寔笑了笑,不过笑意并没抵达眼底,“你已经说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着重解释第二遍?”

 这话问得季泠哑口无言。

 季泠低下头,手指绕着自己上垂下的璎珞,“我,我只是因为,因为你临走时嘱咐二叔的那一句,好像是在警告他。”说到这儿,季泠抬起头,“也似在警告我。”

 若是换做其他人,清清白白的被人这般误解,肯定要闹起来的,但季泠的子本就弱,且心底没来由地有股心虚,因为她不自觉地会想起那个梦。梦里她是楚宿的子呢。

 而当年楚宿把被蛇咬了的她抱起来的时候,季泠的心是动过的,或者说感动过。源自一个无助的少女对向她伸出援手的男子的感激。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厉害之处。季泠说得这么坦诚,倒是让楚寔的火没地儿发了。

 “那我为何要警告他,也警告你呢?”楚寔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渗人得厉害。

 季泠的眼里闪着无辜的光芒,虽然有那么些瓜葛,可老天爷明鉴,她现在对楚宿可是半点心思也没有的,从她嫁给楚寔那天起,季泠就再没别的想法。无关情爱,只是因为女子要忠贞而已,而季泠更是忠贞得连自己的想法都约束住了。并不像别人那般,虽然行为举止都很忠贞,但心却未必。

 楚寔起身走进内室,季泠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就见楚寔翻开她的首饰盒,将那串红珊瑚手串拿了出来。

 “既然戴着手串下厨不方便,为何却一直将这串手串放在匣子里,而不像别的不用的首饰一样收起来?”楚寔问得很直接,他虽然从来不是直接的人,但因为季泠坦诚,所以他也不愿再用言语试探。

 季泠睁大了双眼,懊恼于自己的后知后觉,以前楚寔问了那么多次,她都没想起会是这个原因。可是楚寔怎么会知道这是楚宿送她的?明明这东西是当时怀秀拿过来的。或者是楚宿偶然告诉过他?

 然而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季泠有些迟疑,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欺骗楚寔,可若是说真话的话,他会相信么?

 可是说一个谎就要拿一百个谎来圆的苦,季泠是明白的。何况楚寔那么精明的人,如何会看不出。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让楚寔失望。所以季泠虽然迟疑,却还是磕磕巴巴地把自己那匪夷所思的梦全部说了出来。

 “表哥,你相信我吗?”季泠仰头望着楚寔,“可是我觉得那个梦太真实了,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我跟着姨第一次来楚府的那天,我看到屋檐上那块缺了一般的瓦当,和我梦里的真是一模一样,连缺口都一样。我反复确认过很多次。”

 季泠有些紧张地看着楚寔,她多希望楚寔能相信她啊,她的种种不妥都只是因为一场梦而已。“在梦里,那个我就一直戴着那个红珊瑚手串,所以鬼使神差地就放在首饰匣里了。”其中的原因,连季泠自己都说不明白。

 楚寔的脸色有些难堪,季泠也知道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表哥,我真的没骗你。”

 楚寔抬手摸了摸季泠的脸,“嗯,那你还梦到了别的么?”

 梦到了呀,总是梦见玄织金卐字宝相花纹袍子。所以季泠如今白都不敢午睡了,晚上和楚寔在一起,累极了也就不做梦,却睡得安稳。

 可季泠不愿跟楚寔提及这件事,不堪的事情不去想不去说也许就能淡忘吧,季泠想。

 季泠摇了摇头。

 楚寔追问道:“真没别的了?”

 季泠想了会儿才道:“啊,想起来了。”

 “什么?”楚寔的眼睛一直盯在季泠的脸上。

 “就是表哥在我的梦里,娶的是傅家三姑娘。”季泠道。她想岔开话题了,所以才提起这一茬的。

 楚寔果然没再追问下去。

 累了一整了,季泠打了个哈欠,楚寔发善心地让她去洗漱安置,她如梦大赦地去了净室,可真当上了时,季泠却又睡不着了。

 季泠枕在楚寔的臂弯里,轻声道:“表哥,你若真娶了傅三姑娘就好了。”在季泠看来,傅三真是没有一处不好。才貌双全,家世也好,子更是大方,待人接物都极稳妥,京城的夫人都喜欢她。

 “有什么好的?”楚寔啃着季泠细白的指尖,有些走神。

 “哪儿哪儿都好呀。”季泠道。

 “她能有这么细的手么?”楚寔问。

 指尖传来的轻轻刺疼让季泠忍着笑往后缩了缩指尖,却被楚寔强硬地钳住。“表哥,我在跟你认真说呢。”三年抱俩这才是季泠最羡慕傅三的地方。

 楚寔索住季泠道:“我也是认真的。”

 季泠嘟嘟嘴。

 楚寔亲了亲她,“不信么?你该知道,男人都是好之徒。”

 季泠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楚寔接下来却又道:“其实,女人也都是好之徒。”

 季泠大笑了出来偏着头,脖子左右摆动着想躲开楚寔的肆,“好啊。”

 “难道你不承认?”楚寔这一次咬得重了些。

 季泠呼了声痛,鬼使神差地道:“我觉得表哥比二叔生得更好看。”她看着楚寔的眼睛,十分认真。这本就是她心底的话,或者楚宿的五官更精致,可男人从来都不是以五官精致取胜的,要的是…

 要的是什么季泠也说不出来,她只知道楚寔足了她对男子所有的幻象,即使让她放开了想,她也想不出天下还能有什么男子能比楚寔更好的。

 楚寔奖赏地啄了啄季泠的粉,“谁说咱们家阿泠不会说话的?平不会说话的人偶尔说句话能把人的心都给化了。”

 这话当然是夸张,成年而富有阅历的男子,那颗心便是放在锅里熬上七七四十九夜也化不了。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宿,季泠早起连着打了三个哈欠。楚寔此时早已上衙门去了,季泠吃早饭的时候才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昨天老太太的事儿她居然忘记告诉楚寔了!

 为着晚上那档子事儿,她都好几次忘掉说正事了,季泠甚是无奈。她昨夜见楚寔脸色那般不好,还以为他是知道了两房在老太太跟前闹的那档子事,谁知他先问的却是楚宿的事儿。然后就…

 季泠没什么胃口地咬着翡翠米糕,她身上还有些疼,本已经许久没疼过了,她以为是自己耐受度高了,结果才知道以前那真是楚寔怜惜她,昨夜他就跟饿了三天三夜的狼一般,折腾得她都要断了。

 季泠伸手,水晶就灵醒地走了过来,替她按了起来。如今芊眠有意教导水晶,所以伺候季泠的时候都带着她跑前跑后的,季泠也默许了。她知道芊眠年纪不小了肯定是要嫁人的,只不知她心里属意的人是谁。

 季泠关心芊眠,芊眠也担忧季泠呢,手里一般干着活,一边道:“少夫人,昨儿你去嘉乐堂时,繁缨过来了。”

 季泠没说话,继续低头吃翡翠米糕。

 芊眠以为她没放在心上,便继续道:“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大半个脯都快在外面了,打的什么主意简直路人皆知。”

 水晶也在旁边附和着点头,出很是不屑的神情。

 季泠却没她们那么义愤填膺,在她看来,楚寔也是繁缨的夫婿,这么些时楚寔都没去看过繁缨,季泠心里还觉得有些对不住繁缨呢。

 “那表哥怎么没去看繁缨?”季泠问,反而还出来园子里寻自己,难道是繁缨惹到了楚寔?

 芊眠看向水晶。

 水晶有些无辜地道:“我不知道啊,繁缨进去后,我去给大公子换茶,大公子就让我出来了。然后过得一小会儿,繁缨就出来了。”

 季泠也顾不得多问,用过饭就赶紧去了苏夫人的院子伺候。

 繁缨的事儿苏夫人当然知道了,再看季泠就更是不顺眼,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你倒是好本事,把大郎笼得那么紧,平时还真是瞧不出。”

 季泠容易多想,就以为苏夫人在责怪她狐媚。若是以往季泠当然是不会心虚的,谁狐媚她也不可能狐媚,可如今回想起帐中事儿,她就没办法理直气壮了。

 倒也不是季泠狐媚,完全是楚寔手段高,她迫于无奈,祈求、恳求、哀求,样样花招都用过的,只求楚寔高抬贵手,能放她早些休息,这中间就难免有些妥协。

 譬如前几,楚寔不知从哪里淘来一本书,里面画的内容简直羞煞人也,季泠只看一眼就赶紧撇开了头,都害怕长针眼。可到最后她还是看了,还自己亲手挑了一页呢。

 苏夫人看着季泠粉了又粉的小脸,心里有气,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生得就是好看呢。任哪个男人见了季泠后,也不可能再把繁缨看在眼里。苏夫人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寻个模样更整齐的丫头养在府中了,即便赶不上季泠,可好歹新鲜啊。

 男人么,不是贪,就是贪鲜。

 不过苏夫人虽然有这份心思,在苗氏姐妹上门时,她也没往苗冠玉身上去想,可苗冠玉却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在赢取苏夫人的心。

 说起苗氏姐妹为何能得一上门,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官场人,人人都能转弯抹角地攀上亲戚。苗冠玉的表姨母当初嫁给了苏夫人的一位表弟,这次上京受那位表姨母所托,给苏夫人捎了些特产来,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不用经过季泠也进了楚府的门。

 季泠见着苗氏姐妹时着实也吃了一惊。

 苗兰香笑着给季泠见了礼,“多谢少夫人送来的银子,以前没进京不知道京城的油盐柴米贵,如今可真是见识了。”

 季泠回了礼,“只是我和表哥的一点儿心意而已,他说祝大人是清廉之人,理当看顾一些。”

 苗兰香很高兴季泠这般说,赞她夫君比赞她本人更叫人欢喜。

 然后季泠和苗兰香又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便找不到话题了。季泠是不善于找话题,苗兰香则是不想,因为她知道有以前的芥蒂在,再想讨好季泠已经是不可能。当然也是因为苗兰香有了更好的选择,只要能攀上苏夫人,季泠的态度就无所谓了。

 那边厢苏夫人正问苗冠玉念什么书,写什么字。

 苗冠玉道:“我喜欢卫夫人的字,所以一直习她的字帖。”

 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很多仕女都喜欢,但写得好的,真如簪花一般的却是并不多见。而苏夫人则是其中的楚翘。当年她凭借一手清秀平和,娴雅婉丽的簪花小楷在京城大放光彩,也因此入了老太太的眼。

 老太太总说字如其人,所以为大老爷聘娶了苏夫人。

 “哦,卫夫人的字瞧着简单,可真要得其深邃却不容易。”苏夫人道。

 苗冠玉是有备而来的,“听说夫人的一笔字比当年的卫夫人也不遑多让,让冠玉仰慕不已。”

 苗兰香趁机抬轿子道:“夫人不知道,冠玉想着今能来见你,特地把她素写的字都整理了出来,就想请你帮她看看,可她脸皮薄,进了府反而什么都不敢说。”

 “这样啊,那拿出来让我看看吧。”苏夫人道。

 季泠也跟着觑了一眼,苗冠玉的字写得非常好,像是打从娘胎里就在开始练字一般。不应该说寻常人即便练上十二年也不会有她的好。当真是“如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影。”

 季泠的字虽然不如苗冠玉,但并不妨碍她懂欣赏别人的字。她知道苗冠玉的字已经得了卫夫人其字的神髓。

 苏夫人也是大加赞赏,“想不到冠玉小小年纪,写出来的字已经能叫一多半的人汗颜了。”

 两人谈了会儿字,又开始论及诗词,结果发现彼此最喜欢的竟然是同一个人诗人的同一首诗。真真是相谈甚,相逢恨晚。

 为此苗氏姐妹在楚府留了一整个下午,这可是甚少有的事儿。一个远房亲戚能有这般待遇,算是很得苏夫人的眼了。

 季泠自然作陪了一下午,黄昏时才得以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听芊眠道:“少夫人,下午桂送了五十两银子来,说是从账上支的,补那送去给祝大人的银子。”

 季泠道:“马总管想明白了?”

 芊眠抿嘴笑道:“哪儿是他想明白了呀。他那样脑子不清醒的人怎么能管账。大公子已经下了他的差使,这下怀秀嫁得可就有些冤枉了。”马如龙没了差使,他那儿子也就一文不名了。

 芊眠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以前她和怀秀的关系还算好,可因为两位主子有些不对付,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也有了界限。再加上怀秀嫁得不错,看芊眠就有些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毕竟芊眠可是至今都没人家呢。

 季泠自然没什么幸灾乐祸之思,心想到底还是让楚寔心了。

 楚寔晚上回来,也没回自己院子,先去了老太太的嘉乐堂,然后再去了苏夫人的院子。

 “你怎的就把马如龙的差使给下了?你二婶那边的脸上只怕不好看。”苏夫人道。

 “难道现在就好看了?”楚寔问。“那种人留着只会越发坏了两房的关系。如今反正已经闹了出来,趁机下了也好。”

 苏夫人没再多说,想起章夫人的脸就有些犯头疼,“以前你二婶也没这么闹腾。”

 楚寔道:“娘不如帮二弟多留意留意,看能否再找一房合心意的。”

 苏夫人吃了一惊,“这不好吧?”手伸得太长了。

 楚寔道:“是不好,可是任由季乐这样下去,对咱们家只会更不好。”

 苏夫人嗔道:“光会说别人,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现在啊,这些事儿我才懒得管呢。儿孙自有儿孙福。”

 楚寔知道苏夫人这是趁机拿捏自己呢。

 “季乐和阿泠怎么比?她是心地不正。”楚寔道。

 “难道你那宝贝疙瘩心地就好?”苏夫人反问。

 楚寔看向苏夫人,意思是要听个所以然。

 苏夫人道:“今苗氏姐妹过府来看我,你还记得么?”

 楚寔当然记得,府里这档子事儿也是因为要给祝长岗送银子才闹出来的。

 “说起来那也曾是你的得利下属,他家的女眷上京来,与阿泠也是旧识,她也没说邀请人来府里坐坐,就干巴巴地送点儿银子去。”苏夫人说着就开始摇头,“她这样的人啊,只会替你得罪人。”

 楚寔自然要为季泠分辨,便将苗兰香私探他内院的事儿说了。

 苏夫人微微吃了一惊,但也没多吃惊。说实话,换做是她,若是有机会,也是很愿意在自己夫君的上司府内安擦个钉子的,不为做什么坏事,只是为了早些得到消息。但苏夫人也知道这事儿犯了忌讳。

 “原来如此啊,不过那苗家冠玉还不错,小门小户的能养出这么出色的姑娘也不容易。”苏夫人对苗冠玉的印象可是极好的。

 如何能不好呢?苗冠玉说的做的,完全是投其所好,她太清楚苏夫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楚寔道:“母亲既然喜欢她,不妨帮她说门亲事。估计这也是那姐妹俩讨好你的原因。”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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