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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生辰
  第三十六章

 太后娘娘要送他礼物?秦束一瞬间就受宠若惊了,十几年来他都是一个人,还从来没人在意过他的生辰,更不要说送他礼物。

 “嗯,只是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柳清棠这么说着,四下看了看,看到一群孩子在不远处玩耍,便让秦束等在这里,自己提步走了过去。

 秦束提着花灯站在原地,看着太后娘娘站在那些孩子中间,挥挥手把他们聚在一起。然后她弯下说了些什么,又回身指了指他,接着就把那几个孩子都带了回来。

 “好了,说吧。”柳清棠拍拍手一脸的笑意。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男孩子先开口说话,他看着秦束大声说道:“哥哥,生辰快乐!”

 秦束一愣,倒是柳清棠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声音洪亮。来,给你一盏花灯。”说着她从秦束手中出一盏花灯放到那个男孩手里。其余几个孩子见小伙伴真的拿到了花灯都兴奋了,争先恐后的上前对秦束说生辰快乐。

 秦束被这些孩子的热情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那些孩子此时都想着花灯呢,顾不上他那平里能吓坏孩子的僵硬表情,都围在他身侧吱吱喳喳的喊生辰快乐。柳清棠见了秦束对着那些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在一旁束手旁观,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上前拦住那些孩子。

 “这样不行,要一个一个的来,否则花灯就不给你们了。”

 那些孩子听了柳清棠的话,总算安生下来,开始一个个的上前对秦束说生辰快乐,然后高兴的从柳清棠手里得到一盏花灯。

 等秦束手里那十盏花灯都送了出去,柳清棠让那些孩子散了,就拉着秦束又向灯市里走。刚被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说了生辰快乐的秦束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到太后娘娘又开始猜灯谜。

 这次她没有故意让他猜,而是自己猜起来。她猜的很快,几乎是看两眼灯谜就能说出谜底,惹得那些同样在猜灯谜半天思索不出来的人频频投来关注的眼神。

 一路走一路猜,柳清棠几乎没有停下来过。秦束很快手上又拿了花灯,柳清棠自己手上也提了花灯。直到两人都拿不下了,柳清棠这才停下,就在路边随手拦住了一对看上去是情侣的男女,指指秦束对他们说道:

 “他的生辰快到了,如果你们愿意对他说一句生辰快乐,我就送你们一盏花灯好吗?”

 那对男女友好的笑笑,二话不说的就对秦束说了生辰快乐。最后他们提着花灯离开的时候,秦束还听到了那个女子羡慕的对男子说:“他们可真恩爱啊。”

 不知怎么的,秦束就觉得自己本就雀跃的心,像是烟花一样升腾起来。

 “打扰几位一下,他的生辰快到了,能对他说一句生辰快乐吗?我可以送你们花灯。”

 柳清棠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路走一路对陌生的路人这样说道。很少有人会拒绝,在这样的节日气氛里,似乎所有的人都变得和善而友好。

 年轻的小夫、路过的一家人、带着老伴看灯的老人家、在灯市里窜的孩子、摆摊的小贩…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人,柳清棠都找了个遍,手中的花灯送完了她就又去猜,等逛完了整个灯市,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送出了多少盏花灯。

 柳清棠仿佛知道秦束从未过过生辰,想在今天一天弥补他前十几年无人说过的生辰快乐。这一刻,她不是那个让众人仰望的尊贵太后,而是想让心上人开心,到处拜托别人祝福他的女子。

 在她还想去下一个灯市的时候,被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束拉住了。他牢牢攥着她的手,轻声说:“小姐,已经可以了。”

 柳清棠笑笑,反手拉着秦束走到河边柳树下一处清静的地方,抬手摸摸他的脸,“虽然早了一,不过姑且提前说一句,生辰快乐。”

 秦束喉头滚动了一下,忽然开口道:“秦束,现在可以…亲小姐一下吗?”

 “噗嗤。”柳清棠眼睛弯弯,用快乐的语调回答了他:“可以啊~”

 于是秦束便怀着腔散不去的幸福感,虔诚的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在柳清棠上亲了一下。他似乎很容易足,而今天一天,太过强烈而频繁的幸福感让他几乎有些不能承受。秦束想,世上说不定真的有人是因为太过快乐而死去的。

 “秦束,说是亲一下,你还真的只是亲一下啊。”柳清棠看到秦束那轻轻蹭一下她,像得到了天大好处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她又不是没亲过他,怎么每次他的反应都小心的近乎可爱。

 “那,我还能再亲一下?”秦束第一次对太后娘娘得寸进尺,有些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

 “我还准备把这当做第二份生辰礼物,如果是这样,可不能太简单。”柳清棠说着一把拉下秦束的头,贴上他的,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个从里到外的热吻。

 两人纠了一会儿,秦束渐渐开始主动,环着柳清棠的背,温柔的厮磨辗转。和柳清棠随心所的半点不拘束的吻不同,秦束的吻克制又慎重,而且比起柳清棠要温柔许多,勾的人心里的怎么都不足,但是又要沉进那水一般的柔情里挣脱不得。

 重叠的人影耳鬓厮磨,沉醉在这熏人的月明风清,美景良辰里。远处的喧闹灯市都变成了逐渐模糊的光点。

 最后退开的时候,柳清棠看到秦束眼里奕奕的神彩,像是被点亮了一盏不熄的灯火,静静的燃烧。

 “娘娘,奴才…我…爱您。”

 然后柳清棠听见秦束这么说。

 上辈子他藏了几十年的感情,就这样清清楚楚的摊开在她面前,毫不遮掩。秦束这人自卑又谨慎,前些日子还是那么担心被她看出他的心思,害怕她会因为他的身子而厌恶他。可现在,只是因为她对他好了些,便能将自己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告诉她。

 明明现在还在害怕不是吗?柳清棠双手握住秦束有些颤抖的手,扬眉一笑:“哀家准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永远不许变。”

 “懿旨,你不接?”

 秦束弯下掩饰自己眼中的水光,托起柳清棠的一只手,将额头轻轻抵在上面,“是,谨遵娘娘旨意。”这一辈子,他都注定为了这个人而生,为她而死。

 若说他以前是杂草,那么为了太后娘娘,他想变成一株荆棘。小心的生长在那株美丽的花儿周围,护着她让她能恣意的生长盛开。

 “今,我还要带你去看望一个人。”

 远离了灯市,一路将那些吆喝笑闹扔在身后,两人牵着手走在通往山上出云寺的幽径。出云寺在禹京算不得是什么香火鼎盛的大寺,但是据她父亲说,娘亲生前最爱来这里上香,说是在禹京这种热闹的地方,出云寺的静谧幽静格外让人留恋,所以这里也供了娘亲的灵位。

 她未入宫前,每到元宵,和哥哥他们玩够了就会来这里给娘亲上香。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景物依旧丝毫未改。

 走过一道不算长的青石山道,绕过葱茏的树木,就见到了出云寺门前的两盏散发着幽幽光芒的黄纸灯笼。

 柳清棠上前拍了门,立刻便有一个光头小和尚开了门,睁着黑亮圆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巡视:“是柳施主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小和尚这才将门完全打开,两人进去。将人送到一处侧殿就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离开了。

 柳清棠没说她们来干嘛,秦束也就没问,直到柳清棠吱呀一声推开了门,他看到殿中那个牌位上写着的名字是柳苏氏白燕,才隐隐猜到了一些。

 果不其然就听太后娘娘说:“父兄还有素书你都见到了,现在再带你来让我娘亲看看。”

 柳清棠说着拿起旁边放置的香,在案台的烛火上点燃。“我出生几个月后,娘就去世了,我对她没有一点印象,但是从父亲哥哥姐姐嘴里,我常常能听到娘的事,父亲说娘和我很像,所以她一定也会满意你的。”

 明明面对的只是一个冰冷的牌位,秦束还是不自觉的紧张了,就好像现在真的是在接受岳母的审视。柳清棠一见他那样就笑了,拉着他一同跪在蒲团上磕头上香。

 “娘,女儿旁边的是秦束,是女儿给自己选的良人,带来给您看看。女儿喜欢的,娘你也会喜欢对不对~”柳清棠说完就歪头去看秦束。

 秦束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夫人…”

 刚说两个字就被柳清棠用手捅了,“你喊我娘叫什么?”

 “娘…”这个称呼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说出口,秦束稍一顿就接着说道:“我是秦束,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娘娘…”没说完他又被柳清棠捅了一下

 秦束又立即改口,“好好对…清棠。”说完还一幅做错了事的样子看着柳清棠。

 柳清棠二话不说的又捅了一下他的,“真傻!”

 一直等到他们回了柳府,秦束洗漱好躺在上,还在想着那时候太后娘娘无奈又柔和的笑,动人的让人心甘情愿的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这是他过的最好的元宵,不,应该说是这辈子最好的一。便就是梦境,也没有这么美的梦。

 不管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秦束发现眼前都是太后娘娘的身影。微笑的、气恼的、快的、沉静的,每一个表情都值得他回味许多许多次。看舞龙舞狮表演时脸上夺目的笑,还有她吃元宵的样子,微微垂下眼对着勺子里吹气,腮帮子鼓动的样子,是他没见过的可爱。拦着路人为他说生辰快乐时,站在旁边一同无声的张着嘴对他说生辰快乐。柳树下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毫无芥蒂又潇洒认真的说她准了他的爱…

 秦束将手盖在眼睛上,嘴角微微往上抬。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中想念着那个刚刚分开的人良久,怎么都不愿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窗棂上突然被敲响了。上的秦束一惊,还没有出声就听到窗外传来太后娘娘的声音。“秦束,你睡了吗?”

 娘娘这时候还没睡?秦束连忙下去打开窗户,因为太过忙还在黑暗中撞到了桌角,疼的闷哼一声又连忙强忍住。

 他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太后娘娘,她还穿着灯会上的那身衣服,手中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有一碗面和一个长盒子。见他开了窗就把托盘递了过来,语速有些快的说道:“这长寿面是…是我让府里的厨娘做的,给你当宵夜。旁边那个木盒子里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自顾自的匆匆说完,也不等秦束出声,几下就消失在夜里。秦束端着托盘从窗子里探出身子,只看到她的衣裙一角隐在了走廊尽头,像夜里蹁跹的蝴蝶。

 在窗子下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低头一看秦束才发现自己方才太心急,鞋子都忘记穿。秦束关上窗子点上灯,坐到桌前,看了看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长寿面,他先打开了那个木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卷轴,秦束拿起来慢慢展开,里面水墨的灯市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几乎在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秦束面前就清晰的浮现出今夜和太后娘娘一同逛的夜市。卖元宵的摊子、络绎不绝看表演的人们、安静的河边柳树还有映着明月的河,都在这幅画中。繁华和清冷、喧闹和宁静,在这幅画中和谐的共融。

 画中一角还画着一个猜灯谜的女子,以及一个提着许多盏灯的男子,虽然只是一个淡淡的剪影,但秦束清楚的知道那是太后娘娘和他。

 秦束对着画中的女子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她,但是伸到一半,担心摸坏顿一顿又把手缩了回来,只看着画发呆。不舍的看了很久,他才小心的把画卷回去,又好好的放回木盒子里,接着捧着木盒子放到了里侧。

 自觉妥善的放好了木盒子,他又坐回到桌前捧起那碗已经冷了的面。他看那幅画看了太久,碗里已经结了一层油花,秦束没管那些,提起筷子就吃。太后娘娘送来的,就算是毒药他都会眼都不眨的吃完。

 冷了的面味道并不好,而且吃进嘴里有一股淡淡的焦味。秦束吃了一口就愣了,他并不笨,想到太后娘娘说这是厨娘做的时那不自然的脸色,一下子就明白了。恐怕这面,是娘娘她自己动手做的。

 忽然有一滴水渍落在碗里,秦束垂下头看不清表情,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面。

 此时已经是子时,元宁五年的元宵节,过去了。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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