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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亲戚
  两人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轻松地走过去,胡喜喜笑着问:“好了好了,去喝茶,去喝茶吃早点。“由于要验血,他们早上沒有吃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不过幸好方才护士给他们买了一些吃的,倒也不至于饿坏了两个老小子。

 “医生怎么说?”胡爷爷有些紧张地问。

 “爷爷您有些轻微的忧郁症,但已经好多了,医生开了药,吃一段时间保持心情舒畅就沒事了。至于老爷子嘛,他的身子倒是硬朗,不过血偏高,所以以后每天都要吃降药,大家监督,看他有沒有漏掉那一顿,要是有一顿不吃药,以后不跟他出去玩儿。”胡喜喜轻松地宣布。

 “降药我反正每天都吃,有什么打紧?不就是吃药吗?”老爷子不地瞪了胡喜喜一眼。

 “这些是新药,医生说这个药疗效比较好,而且副作用少,还有你脑动脉有硬化的迹象,所以开了一些软化血管的药,你一定要遵医嘱,知道吗?”胡喜喜哄着他说道。老人和小孩一样,有时候要凶,有时候要哄,且看儿孙辈的手段,哄好了,他合作,哄不好,他跟你对着干。

 陈天云不善言辞,站着看胡喜喜对老爷子说话,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女人。就像你原本不在乎有沒有小汽车,但是一旦你拥有了,便再舍不得失去,一旦失去,重新骑在自行车上,那失落的心可想而知。

 他忽然很害怕有这一天。

 护士笑笑,看着四人离去,无可否认,这小姐哄人是有一套的。

 因为之前说了不上班,所以今天便陪他们逛半天,下午再回去。两老小子是习惯午睡的,所以吃了午饭玩了一会,便有些困了,陈天云把车开到海边,让他们在车上睡一会,而他与胡喜喜走下车,看着拍岸。

 两人相依相偎坐在沿江的石凳上,和风轻吹,温度适中。本來现在已经颇热了,但由于路旁种了芒果树,遮蔽住大片的阳光,所以并不热,反而有些舒适。

 这样的一家人,是幸福的,人生的路途本來就荆棘和着风雪而來,但片刻的安宁,却能让俗世奔波的生命得以放松。而最幸福的,是和自己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在一起。

 胡喜喜的一生,有太多的失去,习惯了失去,让她有种不安全感,也让她有坦然接受的命运的勇气,至少,即便后分开,也不忘今的相拥相爱。

 路边有兜售鲜花的女孩,衣衫褴褛,卖花女的故事胡喜喜听过,她问道:“为何不上学?”

 “我辍学了,家里沒钱。”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脸上有早的表情,对于胡喜喜的提问也只是淡漠地回答了一句。

 “花多少钱一支?”陈天云取出钱包,“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你是哪里人?”

 见陈天云要买花,那小女孩连忙殷勤说道:“三块钱一支,买五支玫瑰送一支康乃磬。我是西镇的,我爸爸來这边打工。”

 “哦?你也是西的?西哪里?”胡喜喜一听说是老乡,來了兴趣。

 “上水乡的,不过我很久沒回去了。”小女孩老实地回答,又问,“姐姐也是西的?”

 “上水乡,姓什么?”胡喜喜问道。

 “上水乡只有两个姓,一个姓王,一个姓卢,我姓王的。”小女孩见胡喜喜真的知道自己的故乡,不高兴的说了起來,卖她所知道的故乡讯息。

 “ 我妈妈也是姓王的。”胡喜喜有些失落,“现在听你说起上水,才记得我妈妈的娘家,不过具体上水哪里,我也不清楚。上水乡很大,好像分好几个村子吧?”

 “是啊,有六个村子呢,您妈妈是什么村子的?"卖花女把手中的玫瑰放在地上,让陈天云挑选,陈天云挑了几朵比较颓败的,然后她就说:“哎呀,先生您不懂啊,这些花不好了,您该挑些新鲜的。”

 陈天云微微一笑,“这位姐姐不在乎我送给她的是不是新鲜漂亮的花朵,只要是我送的,她都喜欢。花儿反正都要谢,有什么所谓?剩下些好的,你还能卖啊?”

 卖花女想不到他会这样说,有些感动地看着陈天云,嚅嚅道,“还沒有人像先生这样卖花的。”

 胡喜喜见她不像其他卖花女般市侩,又是一场同乡,便说,“我全要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让父母担心了。”

 卖花女脸上黯然,不过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谢谢姐姐。我给您包好吧。”说完,便取出一条丝带,然后把花绑起來,绑成一只蝴蝶结,不好看,显然是手艺还不熟练,她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才刚卖花沒几天。”

 “之前都在做什么?”胡喜喜不经意地问起。

 “念书啊,”她笑了一下,“不过我不念了,不念书也能有出息的。”

 胡喜喜把花接过來,陈天云出一张一百元钞票,递给卖花女,买花女数了一下,”十六支,有三支康乃磬就算是送的,那就是十三支,三块钱一支就是三十九块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沒有这么多零钱,先生可以给零钱吗?”

 “不用找了。拿去吧。”陈天云为她取起买花篮,到她手上。

 女孩呆呆地站立了一下,还沒遇到过这么大方的顾客,她眼眶有些润了,弯道了声谢:“谢谢!”

 胡喜喜看着这些花,再看看她不过是十一二岁我岁的年纪,比这花还稚啊,不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辍学?”九年义务教育,规定了孩子必须要接受完初中的学业。

 “我爸爸被车撞了,找不到肇事车,断了一条腿,我妈妈走了。”卖花女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一切在她心里就不是大事。

 但胡喜喜从她眼中看出,她是个倔强的小孩,怕人同情,但又需要人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陈天云不有些动容,这样的家庭和案例在社会累见不鲜了,但真正遇上,觉得还是很凄凉的。这足以影响这小女孩一生的啊。小女孩的坚强也震撼着他,那眼底一抹坚强和胡喜喜是何等的相似啊!

 “我叫王喜悦,我帮我起的。”卖花女回答道。

 “你?你在哪里?”胡喜喜问道。

 “她年前死了,生病死的。爸爸为治病花了好多钱,欠下好多债,但还是死了。”

 胡喜喜心里难受,看看身后车上那呼呼沉睡的老小子,她的家人尚在,让她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胡喜喜问道。

 “王贤志!”

 “什么?”胡喜喜愣了一下,再问,“叫什么名字?”

 卖花女再说了一遍,“王贤志。”

 胡喜喜忽地站起來,“走,带我去你家看看去。”陈天云问道,“怎么了?”

 胡喜喜有些激动,“我舅舅,我舅舅叫王贤志,他是上水乡的人。”卖花女摇摇头,“不是的,我们家一直沒有亲戚,唯一的姑姑也死了。”

 “你姑姑叫什么名字?”

 “王贤淑,好像是叫王贤淑。”卖花女想了一下,最后有些不确定地摇摇头,“忘记了,我姑姑死了好多年,我都沒见过我姑姑,我还沒出生我姑姑就死了。”

 胡喜喜心里惊呼,一股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上车,带我去你家看看。”

 陈天云上了车,把两个老小子叫醒,“你们坐好点,给小姑娘挪个位置。”胡喜喜把小女孩带到车上,卖花女忽然害怕起來,电视上看到的人贩子抓小孩,就是给她甜头再抓她的。

 胡喜喜转过身:“你住哪里,说个地址來听听。”

 卖花女,如今应该叫王喜悦了,报了一个地址,对胡喜喜她有种莫名的信赖感,慢慢地驱散了心中的恐惧。

 车子开到一个脏的出租村,这是早些年地方政府为了规范地管理外來工而建造的简易楼房,全部红砖墙,沒有装修,租金也不便宜,水电齐全,沒有带电视线,所以家家户户都在窗户上挂了一个电视信号接收器,线也拉得七八糟。

 陈天云把车子停在门口,门口有一个穿着治安制服的老头,老头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拦不阻,就径直然他们进去了。老爷子看着这个地方,有些兴奋:“这跟以前地盘的宿舍是一样的,我们那时候不是睡在工地,而是由建筑公司安排地方。我是组长那会就住过这样的的楼房。”

 胡喜喜不说话,只跟着小女孩一直走,这个出租村是全封闭的,大约有七栋楼房,每一栋楼房有三层,一层大约有十个房间,一个房间道门一个窗户,全部都清一往外推开,门前晾着七八糟的衣服。有留着鼻涕的小孩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奔跑而过,也有抱着孩儿的妇女淡漠地看着他们,脸上布雀斑。房子门口七八糟放着自行车,有的自行车上搭着两双袜子和内衣。 Luh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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