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首都体育馆,彩旗飘扬,歌声震天。工农兵学商千姿百态姹紫嫣红一万八千个娘工儿雄纠纠气昂昂地坐満看台,互相起劲儿地拉着歌呼着口号气氛热烈擦摩掌地等着“动员唐元豹加⼊妇女行列国全妇女英豪誓师献技大会”的始开。
“提篮小卖哎咳哎咳哎,拾煤渣!担⽔劈柴全嗯嗯嗯嗯靠她…”东边看台唱着戏,西边看台也唱着戏,且而唱得更火爆。
“劈雷一声天地响,平原上谁不晓工农女儿赵小英…”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是都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昂呵昂呵昂昂昂…”北边的看台分十洒脫,南边的台则相当哀婉:
“家处为源哎哎哎萍⽔头,三代挖煤哎哎做马的呵呵牛…”元豹在个一穿裙短举木牌的女孩引导下神彩奕奕,两臂在肋下小角度地有力摆着走出场子。
全场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和

呼声。歌声更加嘹亮了,此伏彼起,

差

错。“鸠山设宴我和

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噢噢噢…”“听


讲⾰命,英勇悲壮,却原来我是风里生来雨里长昂昂…”“专门袭击共产

,你心在哪里意在何方…”
“…回旋有余地,转战、游击,方能胜強敌…”
歌声中,一批

部肥大的娘老们儿陆陆续续走上主席台,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神态冷漠地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窃窃私议。元豹绕场走了一圈,送了一圈飞吻,然后也上了主席台。个一
娘老们儿指点给他站的地方,那是主席台下面正的位置,元豹走到那里站好,双手垂着,低下头。
“姐妹们,”‘担任司仪的主持人,那个漂亮的小伙子,敲敲话筒,常非严肃说地“大时姑子大嫂们,在现我宣布:动员唐元豹加⼊妇女行列国全妇女英豪誓师献技大会始开——”掌声,完全由女子组成的军乐队奏乐。
“第个一节目,全体齐唱⾚⾊女

纵队队歌。”
主持人走到元豹旁边,把他拨拉开,己自站在那儿,双手举起,用力一挥。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古有花兰替⽗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打

为民人…”
全场妇女引吭⾼歌,个一个唱得満头大汗,不可一世。直唱得元豹丧魂落魄,浑⾝筛糠。“姐妹们,大姑子大嫂们,”歌声唱完,主持人又回到主席台,对着话筒说“下面进行第二个节目,由各届妇女代表讲用们她当女人的心得和体会,大家鼓掌


。”
个一小媳妇羞答答地从观众席上走上主席台。主持人和她握了握手,拿话筒对她说:
“请问,你在是是不心情很

动?”
“是的,我很

动,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主持人眨巴眨巴眼睛,反应了会一儿:“说得好,说到我心坎儿上去了。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话么怎说得么这好?”
“我是饭店里的服务员。”
“很有意思的工作。”“是的,在工作中我学会了看人下菜碟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了不起,这一手要练很时间吧?”
“不难,一学就会。”“别

她,让她是个说,用不着你在这儿帮狗吃屎。”
看台上响起妇女们不耐烦的吼声。
“对不起对不起。”主持人对喊声起处致歉,把话筒让给小媳妇“请吧。”小媳妇



脯,手执话筒,咽了两口唾沫,翻了翻⽩眼,飞快说地:“人男都是不个东西,说是到饭店吃饭,实其都蹩着占们我便宜。我妈旧社会就是女招待,没少让人男摸呀捏的,还得赔着笑,到了是还没躲去过,让我爸给霸占了。
新社会好了,们我妇女地位提⾼了,同是当女招待,可受气的换了。打我参加工作,我就没给过吃饭的好脸子,爱吃不吃,不吃就滚,谁也没请你来。们我饭馆的姐妹们是都硬骨头,慢说顾客动手动脚,他就是稍一皱眉,我里手这盘菜就敢扣他脸上。“
掌声。小娘们儿分十得意:“是都人,凭什么你食着我着看,少拿妇女不当人,姑


们翻⾝了。积我这一二十年经验吧,我体会到,人男就是柿子拣软的捏欺软怕硬,你对他好吧,他就跟你来劲,你变成⺟老虎,他就给你跪下。个一字,就得‘斗’!”掌声。“初开,我发现己自是女的还

伤心。在现不啦,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我在现当女的

过瘾,当然了,每月工资不比男的少拿,还多那么几⽑钱,一年到头男的歇咱也歇还比他多出半天假。我知⾜了,拿别的什么来换我还不换。当女的多恣呵。”全场一片笑,继而一片掌声。
小媳妇儿转⾝和主席台上娘老们儿一一握手,拥抱贴脸,美滋滋地下台去了。“下面该哪位了?”主持人拿起话筒往台上找。
“我,该我了。”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嗲声。个一花枝招展的姑娘从一群同样花枝招展的吃着的姑娘堆中站来起,一扭一扭地向主席台走来。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姑娘。
“谢谢,我在现此时此刻

动。”姑娘朝主持人飞个媚眼儿,引起全场一阵笑声。主持人通红着脸,強作潇洒地问:“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什么也不做,就靠当女人活着。”站娘嗲兮兮说地。
全场又是一片笑声。主持人没趣地蔫头搭脑坐到一边。
姑娘⽩他一眼,两手捏住话筒,一手攥着瓜子个一个往嘴里扔,利索地吐着⽪儿严肃说地:
“我是个自食其力的劳动妇女,我得觉很光荣,没什么丢人的。人男长期以来把们我庒在底下,当作物玩儿,们他可以时同占有几个女人,还会被赞作风流倜傥。而们我呢,和个一以上的人男发生关系就成了破鞋什么的。这公平么?⾝体是们我自个的,凭什么只许们他胡来而不许们我

搞?我就不信这个琊,就要扭一扭这种歪风琊气。家国很困难嘛,大量游资在群众里手,持币待购,一旦全部投市场,就会造成市场极大的震

,至甚导致经济崩溃,家国
有没力量捉够的商品把这部分货币回笼,群众的消费方向又全集中在⽇用品和耐用消费品上,是这包家国长期实行的包下来的方针造成的恶果。什么都⽩使或是只象征

地付点钱,住房啦,医疗啦,


啦。这种消费结构很不合理,连人家发达家国都不敢全都包下来,们我这个发展国中家倒敢!要使经济健康地发展,货币流向得到控制,就要坚决改变目前这种不合理的消费结构。减少或者取消补贴实行按质论价,少一分不卖的政策,一切按经济规律办事,结束穷过渡。房租要民⾰,公费医疗要改⾰,


也要改⾰,是这大势所趋。以所
们我妇女要响应家国号召,首先在脑子里树立起商品经济的观念。什么丈夫,什么情人,统统

费,当然啦,收费也要合理,定价时要考虑到我国目前的总体工资⽔平,不要把人家都搞破产了。

据我的试点经验,可以搞个一最⾼限价和个一最低限价,

据不同对象的不同支付能力在这二者之间浮动。可以告诉大家,目前在我那个行业我是姣姣者,上

利税最多,⽇人均劳动产值最⾼,是任何个一
人男不管他是科学家是还

练工人都不能比的。衡量个一人对社会是否有益的标准是什么?就是看她为社会增加了多少财富。在这点上们我妇女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男同志能办到的事,们我也能办到,男同志办不到的事们我照样能办!”
掌声,喝采声。姑娘变戏法似地变出个出租车上的计程表,⾼⾼举在里手,大声呼吁道:“姐妹们,紧急动员来起,都去卖么这个计数器,绿化祖国——让人男们都戴上绿帽子。”
姑娘

动地与主席台上朝她鼓掌的娘老们儿们一一握手,倾诉着心声,幸福地祝愿着们她,脸上挂着泪。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主持人走上前来,拿起话筒,几次

说都被如嘲的掌声淹没了。他悄悄问垂头站在前面的元豹:“哎哎,你听了这个发言有何感想。”
元豹回头看了主持人一眼:“拿出电表上偷字的本事来。”
“己自吧,从小就被人一种名牌食品联系在起一。”
第三个发言者,个一⻩⽪寡瘦的妇女垂着眼⽪儿喃喃说地。“这种食品是什么呢就是狗不理包子。我是长得惨点,为此我也怨过命,很长时间很自卑,人男见了我是不吓哭了就是冲上来搏斗我里心没法是滋味儿。特别是青舂期那阵儿,我几次绝望地要杀自。得觉活着没意思。大家想呵,个一女孩儿家,哪能没点自尊心,⽇本人好⾊吧?在们我县哪个村都安了炮楼唯独到了们我村口见看我就回去了。我也是人呐,姐妹们谁有没理想谁有没追求你都忙得四脚朝天,偏我闲着想拉边套都没人要黑夜么怎跳进人墙里么怎让人再给扔出来这种侮辱哪个女孩儿家受得了?几次都吊到房梁上了快咽气时不忙不迭地下来。不能死!我对自个说,难道女人离了人男就活不了么?人是活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西安去不了们我就去延安,庐山不让上们我就上井岗山。世上本来有没路,第个一人迈步就踩出一条路,总要有人搞次一史无前例,随之而来的人才会得觉习为以常。想通后我就振作来起了,坚坚強強地生活下去了,大家看以我在现活得是不很好嘛!我和另个一苦人儿起一生活,相敬相爱,互帮互学,尽管的有时候感到极大的不方便感到力不从心有劲儿使不上毕竟素什么锄如不真

腿但包把这些困难都一一服了摸索出一条有国中特⾊的新路子新方法。们我很自豪很欣慰,有没
人男
们我也活过来了,活得还别有一番滋味儿,有没⽪鞋们我穿草鞋,有没洋布们我穿土布,可们我要是不给们你粮食呢?”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
“狗东西!”发言的妇女仇恨地瞅着低头站在一边的元豹“们你的心比蝎子还毒,比地主老财还狠!有没
们你就叫唤了,有了们你还挑食儿。是们你

得我走上绝路。吃糠咽菜,过着牛马如不的生活。六○年苦吧,我逃荒要饭还能搞点观音土榆树叶什么的可在们你这儿我要不己自给己自开点小灶我能让们你活活饿死——我撕了们你这些是不人

的八王蛋要用不咱谁都甭想用还我青舂…”
“别别,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控诉可以就别上去打了。”主持人连忙抱住冲上去就要揪元豹头抓他脸的老处女,要面包会的有,

油也会的有。“
“放开我!这会儿你抱我了?早你⼲吗去了?我晚上赶着找人抱的时候你躲到哪儿去了?”
“放开她。”个一
娘老们儿严肃地对主持人说“妇女们的⾰命行动你不要阻拦。”“你看她这劲儿,我怕她把人打死。”主持人松开老处女,不放心说地,咱们这会是不
是还以挽救为主么?“
“谁残酷?”娘老们义正词严说地“几千年来妇女们的鲜⾎流成了河…”“他是什么东西!们我妇女的会为什么让他主持?”老处女指着主持人冲大家嚷“他也是个男的,应该站在批斗台上才对。”“站上去!站上去!”一万八个娘们儿出发惊天动地的吼声“他神情不

也不

,刁德一搞的什么鬼——花——样!”妇女们齐声喝唱。“女将们,⾰命的妇女们。”主持人可怜巴巴地解释“我是和们你站在起一的,我也苦大仇深,我…我在现宣布我是中

…”“⾰命的站出来,不⾰命滚下去!打打打!滚滚滚——妇女们齐声有节奏地嘘着主持人,接着又唱,”照我妈妈打豺狼,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嗯嗯嗯嗯场…“
“饶了我吧。”主持人央求娘老们儿“我从来都没欺负过妇女,是总见个一爱个一。”
“你没听见⾰命妇女的要求么?”娘老们儿冷冷说地“主动点,别等们我动手拖你。”
“上去吧你——”老处女用力一推主持人。
主持人踉踉跄跄跑到元豹⾝边站住,绝望地四处看看,四面看台的妇女都一手指着们他蓬散着头发冷笑着齐唱:
“你有理咦咦敢当百姓们讲,纵然把我千刀万剐也无妨。沙家浜总有一天要解放,且看们你这些汉奷起狗卖国贼——
好噢噢下呵呵场!“主持人悲观地低下头,嘟哝着:”这他妈是哪儿来的一帮戏子。“”你有什么理讲吗?“接替主持的娘老们儿伸着话筒对主持人说。”不不,没理可讲。“主持人吓得连连摇手,”今儿我认栽。“
娘老工已轻蔑地看了眼主持人,一甩短发,仰起容光焕发的脸对全场说:“姐妹们,们我今天的⾰命行动大长妇女的威风,大灭了一小撮人男的志气!⼲得好!大快人心。们我就是把这第四座大山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们他永世不得翻⾝!”个一膀大

圆的娘们儿跳上主席台,拿起话筒说:
“我的话很简单,前面的几位姐妹们经已把们我
里心要说的都说了。我认为们我对唐元豹经已做到仁至义尽了,道理都跟他讲了,出路也给他指出来了,在现就看他肯不肯觉悟,肯不肯向己自的去过告别,回到一贯正确的路线上来。我代表全体妇女拭目以待。”看台上的所有妇女都擦了下眼睛,瞪圆。
“们我等着你。”大块头娘们儿手拿话筒微笑说地。
元豹慢慢地抬起头,视线所及均是一片殷切期待和热情鼓励的目光。元豹慢慢走到主席台上,从大块头娘儿们里手接过话筒,嘴


动着,半天说不出话。
他望着四面八方密密⿇⿇的老少娘们儿,分十

动:“姐妹们对我么这好,么这关心,我真是受之有愧呀。”
看台上所有妇女一齐长吁了一口气,象打了声雷。
个一妇女嚷嚷道:“这还不算好呢。们我疼人的招儿多了。”“晓得。”元豹点头说“就这点儿我经已受之不尽了。多大的关怀,多大的温暖,我要是不下决心变个女的——还真对不起们你。”掌声,暴风雨般的掌声。
“成功了,成功了。”一万八千个娘们儿

动得眼含热泪,互相握手祝贺,翘望着元豹。“们我终于有了己自的原弹子。”
“你可不能剩我个一在这儿。”主持人弯着

回过头对元豹“我非被们他一以一口嚼巴了。”
元豹看了主持人一眼,挥手止住全场的

腾,对大家说:
“我是弃暗投明了,但这儿有还
个一顽固不化的。”他指指主持人“咱们是是不再重点帮助帮助他转变下一。”“纹死他,纹死他。”全场的妇女发了疯似地举着拳狂吼狂喊歇斯底里地大笑。主持人昏倒在地上。“杀死他!在现就杀死他!把他碎尸万段,装上火箭发

到太空去!”妇女们又怒吼了,群情

愤,不可遏制。有几个动作敏捷以经冲了上来,揪起主持人左右开弓地扇起他耳光。
“停一停,姐妹们,慢点动手。”主持的娘老们儿拉开围殴的妇女们“么这处理他,太便宜了。他是不瞧不起妇女么,咱们就让他尝尝妇女的厉害——把他扔进狮虎山。”
“咦——”妇女们

呼来起。
几个妇女抬起主持人往台下走。主持人躺在妇女们硬梆梆的肩膀上,回头笑着对主持娘们儿说:
“你得保证狮虎山里老虎是都⺟虎。”
“放心吧。”主持娘老们儿咬牙切齿说地“会让你死得公平的。”主持人被扔进体育馆的球场央中。四面看仑的门卫都关闭了。有工作人员上来扔给主持人一块红布,然后急忙退出。主持人捡起红布茫然不知所措,把红布披在己自⾝上,冲台上傻笑。这时一扇门打开了,个一狂怒的妇女低着头箭一般地向主持人冲来。四周看台响起山呼海啸般的

呼。妇女们从座上站来起,喊着挥舞着手臂。
在那个妇女冲到主持人⾝边的一刹那,主持人纯粹是条件反

式地将红布一挡一抖己自侧⾝一闪,那妇女“呼”地下一从他⾝旁冲过,没顶着他。
主持人还没来得及庆幸,那妇女在远处又转了回来,闷着头一声不响地再次向主持人凶猛地冲来。
主持人两手拎着红布,当那妇女再次神到近前时,又是一抖一闪使那妇女步⼊歧途冲向一边去。
看台上沸腾到顶点,一万八千个娘们儿的吼声几乎都把体育馆的房顶震塌。
只见红⾊发怒的妇女次一次冲向主持人,毫不停顿,永不疲劳。主持人渐渐支持不住了反应也慢了,闪⾝也不灵活了,几次被那妇女擦着边儿,⾐服扯了几个大口子,里面的⾝体也被刮得⾎⾁模糊。终于,当该妇女又次一向他冲来时,他没躲去过被那妇女顶翻,挑在头上挣扎了片刻⾼⾼地甩了出去,摔在栏杆上耷拉着头一动不动了。“咦——”全场的妇女惊叹了一声,即而狂热地鼓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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